每次想起老家,就会想到村口的那棵大槐树,以及树下开阔的广场和旁边清澈的小河。
这棵槐树,没有人知道它生长于何年何月。在漫长的岁月中,它枝繁叶茂健壮挺拔,高昂的树冠俯瞰大地,象一名卫土忠诚地守护着我们。
树上,层层伸展出来的粗壮的枝干,围起了广阔的树荫,亭亭如盖。初夏时节,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,“槐林五月漾琼花,郁郁芬芳醉万家”,阵阵浮香使人们感到开心惬意。
树下,是联通外界的主干道,路旁清澈的小河,从山间扭着腰肢缓缓而来,一路碧波荡漾向下游款款流去。河边,由青石砌成光滑圆亮的台阶。最底层台阶用长条石搭建了三个水跳,依四季水势由高到低分层延伸至河中央。水跳的边沿,布满了斑驳的青苔,水草随水流漂摆不定,两岸丛生着葱郁的杂树和花草,衬托着蓝天白云,一派江南水乡天趣盎然的景象。
这美若仙境的地方,被大家亲切称之为“槐树广场”。
村口的大槐树(任俊荣 供图)
毫无疑义,槐树广场是人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了。淘米洗菜、洗搓衣服、洗刷杯盏的事务大多汇集在这里,甚至洗一些小物件人们也“不厌其远”地跑一趟。田间劳作结束后,老乡们还不辞辛劳地绕经这里,在水跳上洗净身上的泥巴,用清水梳一梳头发,然后在河面映照一下,直至整理出自己的“英姿”来,才肯清爽地回家。甚或是三五成群聚拢树下,聊聊天,解解闷,一句玩笑都能逗得大伙乐半天。
诚然,我们的槐树广场与现代城市装潢靓丽的喷泉广场相比,还缺乏时尚性,但这里有青山绿水,有可爱的乡亲,有一年四季从不间断的欢声笑语。这笑声,发自内心,笑得自然,散发着槐花一样素雅的芬芳,在记忆的长河里妙不可言。
大槐树就是这般吸引人。大人们经常来,孩提时代的我们更是流连忘返。每当夜幕降临时分,便很自然的来到槐树下面,寻找自己无话不谈的小伙伴,即便遇不到也总是能打听到的。一旦下落明了,便一阵风似的呼朋引伴去了。每当心情忧伤委屈的时候,也会不知不觉地来这儿寻求倾诉,大槐树善解人意似的,用修长的枝条抚慰失意的身影,不时伴以和煦的微风,使人于静默中渐渐变得温暖舒展起来。光阴似箭,童年的欢乐时光就在它的怀抱里,早已深度融入了这一片绿荫。
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,要去外面世界闯荡的。槐树广场,不仅是我无限留恋的驿站、欢乐的源泉,也指引着我的人生路。
从山野中走来,那波光荡漾的河水叮咛我为人要纯净,那水跳旁爽朗的笑声意会我做人胸怀要宽阔,那绿荫的抚摸让我觉得对人要爱得大度,那大树底下的童心无忌教化我要交最得意的朋友。槐树广场,对我来说就是一所大学堂,我于潜移默化中练就的“本领”,不曾想日后能派上用场,并且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。我要感谢谁呢?感谢我亲爱的乡亲,感谢我亲密的童年伙伴,也许最应该感谢的是大槐树对我无私的孕育吧。
“魏公之业,与槐俱萌;封植之勤,必世乃成”。 我乃一介山村布衣,不敢想象成就苏子瞻的必世大业,只是想在一年的勤勉封植之后,来年能收获一树洁白的槐花。
作者简介:
郭本顺,安徽省无为市审计局。